“你这人信口开河胡说,哪有如此怪事.即便如你所说,你也应该早早归来知会我一声。”
那人道:“小的早已说过,是因没有脸回来见女公子您。”
晶芸道:“你如此便想搪塞过去,岂不忒是小看我么,依姑娘我看,难保你不是嵩山九怪之一,你的话谁又敢信。”
小二顿时面现为难之色,左右看看,忽然抬头说道:“女公子,方才小的所言,只是—
半,另一半小的不便说出,实有难言之隐,万望见谅.”
晶芸怒叱道:“你这人胡说八道,事情究竟怎样,快快据实讲来,如再吞吞吐吐,姑奶奶扭送你去见官.”
店小二装出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,唉声叹气道:“既是小姐如此说,小的也就不顾忌甚么了。小的本来就是人微名贱,声誉值不了几个钱。”说到这里,四下里望望,见没有什么人,故作神秘道:“那骗怪骗走了小的银子后,小的咬开那假金蛋,里面竟是臭臭的,令小的呕吐不止.正在小的莫名其妙之际,那骗怪远远的唱道:‘店小二儿,店小二儿,拿着银子换破烂儿,换了破烂儿当金块儿,一口吃个马粪蛋儿。’小的才晓得那臭臭的东西竟然是马粪蛋儿,更是大呕特呕起来.后来到清云茶舍用十桶水漱了口,才止住呕吐.而后急忙奔回,报于小姐得知。”
晶芸见那小二又低头伸颈呕了起来.她本是作势吓唬这人,未料听到这般可笑之事,忍俊不住咯咯大笑,如花怒绽,非常艳丽,看得小二目瞪口呆,忘记呕吐。
忽听帐房有人喊道:“小二,快快将这女官人的店钱结算。”晶芸伸手入怀,将所剩银子掏给那小二,道:“将帐结了,余下的归你。也不枉你尝次马粪蛋儿。然后将我的马牵来。”
小二纳银入怀,躬身—揖而去。晶芸安坐客室静待。日影渐移,人无踪迹。她感觉越来越不对,更是确认先前便是那人骗了自己,此番又重蹈覆辙,心下愈是懊丧.门帘挑开,店小二走入。晶芸悬着的心放下.刚要问话,未料那小二先道:“这位小姐,您的店钱还没有交,帐房先生叫我知会您—声,每日午时,是小店结帐的时候。”
晶芸大愕,指着那小二问道: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”小二道:“小姐何必如此吃惊,历来住店交钱,我说帐房先生要你去算帐.”晶芸美目睁圆,上下打量那小二半晌,诧然道:
“你……你不是刚从我这里拿走银子么?”
店小二讶然道:“您说什么,如何会有这等事!帐房先生可以作证,我一直没有离开过他。”
晶芸又端详那人良久,不断摇头道:“不会错的,不会错的。你怎么这么一会儿便不认了?”
小二冷起面孔道:“看你这人模样不错,不料却是个到处招摇撞骗之辈。你没钱住店也不打紧,知会一声,不收你的店钱便是,也不该这般贼喊捉贼,无端坏了我们店里的名声。”
晶芸怒不可遏,纤指微弹,一缕指风射向那人的鬓角,心道:“你是不是先前那人,姑娘我一试便知,如是戴了人面皮的假小二,定让你真相大白!”电光石火的刹那,又想道:
“啊呀!不妥.如果这人是真小二,先前那人是假的,岂不是要将真的射个皮破血流!”
纤指射出劲风,势可洞金裂石,再想收势,已是不及。晶芸正自懊悔自己鲁莽.突然眼前—花,那人竟变化成—排影子,围她绕了一圈,又回到原地,笑道:“大姑娘怎恁地不斯文。”
气得晶芸柳眉倒竖,厉声叱道:“你个贫嘴的小二,当姑娘好欺负,那你可就大错特错。
方才那一指姑娘并未出全力,不然你的六爻步法未必能躲得过去。”
那人闻听晶芸叫出自己所用步法的名堂,心下大骇,仍是不服,迎面连击三掌,劲风飒然,直刮得晶芸衣衫猎猎震荡。
晶芸粲然一笑,左掌漫不经心划弧,轻描淡写化去袭来的如潮掌力,右掌自弧心穿出,玉指刹那倍常粗大,自中指中冲穴射出—道淡淡光华,径指那人眉心。
那小二决非真的普通店家小二,身形晃处,踪迹顿杳。晶芸的一指劲风将他曾立身处明柱洞穿.窗棂响动,人影如电掠出,外面传来哈哈大笑:“公孙丫头,你已输我一筹.虽然我们武功未分上下,但你知我是谁么?”声音渐去渐远,飘飘缈缈,底蕴中晶芸竟闻得另一种异样的味道儿,不由—怔,忖思:“怎么竟听到他有些女人的味道儿?”
前思后想,出谷来未有一件事如意,烦躁顿袭心头,踢开店门,大踏步向前,娇喝道:
“开黑店的,都给我滚出来,姑娘我要杀贼砸店,替天行道。”从前到后,转了三周,也没见到一个人影.后院自己的那匹马也不知去向,更是气得她莲足直跌,喝骂不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