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望书敢打包票,这天底下,没有人能易容成她身边的人,来忽悠她。
因为透过眼睛,能够看透一个人的一生。
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,因为他们遭遇的人生都是截然不同的。
“这是目的一,其目的二,我的脸上有伤,方才显得我必须出城的理由,更加充分,后来颜玦跳下来追我,也更让人脑补……自圆其说。”
陈望书说着,嘿嘿一笑,“当然还有第三点。你不知道,流言蜚语,最能够杀死人。我让颜玦说了什么,说鞠娥同昭叙有一腿。”
“这事儿,经过今日,将会成为边城,不对,整个齐国,经久不变的传说。一山难容二虎,你在齐国的地牢里,待了那么久,就没有发现么?”
“昭叙同蕨葵,出现了裂痕。谁都想做那个,说一不二的人。”
陈望书垂了垂眸,这一切,都不是她随随便便想出来的,而是早有端倪。
譬如说,昭叙抓住了姜老四,为何不是关押在边城的大牢里,而是关在他的府中。
皮岭说了,白石谷交易之时,扈国公不见了之后,昭叙带着人出现在了白石谷,蕨葵是重要人物,若是他也去了,皮岭不会不提。
这一切说明了什么?说明了昭叙抓姜老四,乃是他自己想出来的,为的便是在军中立威。蕨葵一开始可能压根儿不知道这个事,而后来,昭叙也不想要他,插手这个事。
这就有趣了。
还有就是,在她同颜玦,还有方傲天背着扈国公从白石谷大墓里逃出来的时候,正好撞见了带领大军前来夜袭的齐军。
领头的主帅是谁?是昭叙。
蕨葵来了没有?没有。
以前大齐的皇子,在打仗之时,都是坐镇后方吃功劳的。可昭叙,明显不是。
“昭叙同鞠娥,青梅竹马,整个齐国,无人不知,无人不晓。鞠娥年纪,也同昭叙相当,而蕨葵比她老太多了,同她父亲一般。”
“她这个人,仗着出生,性格十分的高傲。我敢拍着胸脯说,她对嫁给一个边关的受气包老头做填房,并不满意。”
“时常贬低蕨葵,夸赞昭叙……”
颜玦一听,点了点头头,赞叹道,“夫人神机妙算,我打了鞠娥之后,她的确这般说话。”
陈望书抬起了下巴……她这么剧烈一动,突然一块东西掉了下去,落在了她的裙子上。
她捡起来一看,顿时惊呼出声,“哎呀!我的脸裂开了!婆婆说蕨葵这么多年没有挪窝,你那个脸,是她精心打磨了好几年的。鞠娥才嫁过来不久,这不临时凑合了一个……”
“哎呀,又掉了下来一块。”
一旁的四皇子瞧着,微微的闭上了眼睛,往一旁挪了挪。
陈望书瞧着,轻叹了口气,同颜玦对视了一眼,无奈的摇了摇头。
她还记得,当日在宫中,头一回瞧见四皇子。
他那会儿,刚刚在边关打了胜仗,被官家急召进宫,所有的人,都说他是大陈皇室的异类,是少见的能带兵的皇族,是大陈朝的希望。
那会儿他意气风发,骄傲得像是天上的孤鹰,张嘴便怼人,见山怼山,逢水怼水,见了秦早儿,那两人怼天怼地……
虽然四皇子被他们救回来了,但是当初的那个人,怕不是再也回不来了吧。
若换了从前,他早就讽她像个鬼了吧。
“我们跑出来这么远了,身后也没有动静。襄阳城就在眼前,你为何要说,齐人还会追来?”
四皇子深吸了一口气,张开了眼睛,又看向了陈望书,问道。
陈望书伸出手来,拍了拍这马车壁。
“你是皇子,在临安城的时候,出门赴宴,那也坐的是马车。你应该知晓,马车与马车,那是不同的。”
第三六四章 定盘大局
马车与马车,的确是不同。
譬如商队的马车,是为了运送货物,若是太重,那马势必拉不动。遇到下雨之时,还容易陷入到泥泞当中,遇上点急事,还跑不快,并非明智之举。
可达官贵人的马车,就不同了。尤其是贵妇人的马车,头一个便是要是稳。
君不见官家出行,那辇车,跟一个移动的小凉亭似的。
贵人的马车可以跑不快,左右他们天天吃饱了撑着没事干,慢慢走还是多炫一会儿富;可以很重,反正买得起马,一匹拉不动,八匹马一字排开岂不是威风?
但绝对不可以不稳。
不然一抖起来,贵女脸上的胭脂水粉像是筛糠一样的往下掉,头发上插着的金银玉饰,咣咣咣的砸了下来。等到了目的地,好家伙,一下来,像被人打劫了一般,那是万万不行的。
“鞠娥这马车,又大又稳,跑得却不快。蕨葵乃是老将,他镇守边关这么多年,大大小小的仗不知道打了多少,岂会不明白,穷寇莫追的道理。”
“他们阴险狡诈,可从咱们今夜的表现,蕨葵一定知晓,我们绝对不是没有头脑之人。是以路上设埋伏的可能性很大。”
“而且,我们抓走了鞠娥,就跟他们抓走了你一般。杀死一个人,太容易了。可齐国杀了你,跟我们杀了鞠娥一样,都是弊大于利的。”
这就是为什么,不管是秦早儿,还是陈望书。
于四皇子被抓一事,虽然唏嘘他日后几乎同大位无缘,怕不是要吃很多苦头。但却心中坚定,除非他自己个作死,一般情况,都不会死的。
“肉价这么贵,养猪的人,哪里舍得轻易杀掉,当然是卖掉,换个好价钱,再买上粮食米面,全家人吃上一冬。我这话虽然说得糙,但会当家的人,都是这么过日子的。”
“蕨葵会迟疑,但是昭叙不会。昭叙一定会来追的,毕竟,先前他抓你立了功。现在你跑了不说,还拐带了人质走,咱们还将齐国边界,闹了个天翻地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