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或许西餐厅这样对自己来说很高档的地方,对那人来说,就像是自己平常去的工地旁边的小饭馆。
翁涛顿时释然了,但心中又是一阵羡慕,什么时候自己进西餐厅也像这人一般,跟进最低廉的小饭馆一样?
来到西餐厅内,高档餐厅果然没令翁涛失望,高雅的装饰,彬彬有礼的服务生,餐厅中央还有钢琴师在演奏,翁涛瞬间就陶醉了。
这样好听的钢琴曲,自己怎么就听不懂呢?于是翁涛故作耳熟地问服务生:“这是什么曲子来着?好像在哪听过。”
服务生微笑回答,“神秘园之歌,Songs From A Secret Garden。”
翁涛立刻点头:“对对,之前在临安音乐厅听过,一时没想起来。”说完,又不着痕迹地挺了挺胸膛,似乎自己真的去音乐厅听过一样,颇为神气。
服务生领着翁涛在一处位置坐下,递上菜单。
翁涛接过一看,傻眼了,菜单上价格最低廉的套餐也要五百多,他只带了三百块钱。
关键他手机还是老式机,也没带银行卡,想转账或者刷卡都不可能。
翁涛骑虎难下,咬着牙点了份七百的套餐,等服务生离开后,他跑到厕所给关係比较好的工友打电话,让人送钱过来。
想着工友即将一身脏兮兮地来到这等‘高档’的餐厅,被各种高雅的人所鄙视,翁涛心中便十分懊悔。
自己怎么就没多带点钱来?害得朋友被人鄙视,这在朋友心中得留下多大的阴影啊!
悲哀,何其悲哀!
第427章.429、我要与他同归于尽
如同翁涛预料的那样,工友穿着一套老旧的迷彩服,格格不入地出现在餐厅里。
“你特么你有病啊,为啥跑这地方?”
工友一瞧见翁涛,隔老远便操着一口方言土话冲着翁涛大叫,餐厅里的客人无不抬头露出奇怪地神色,就连服务生的眼光都是怪怪的。
翁涛极其尴尬懊恼,尴尬的是工友的到来一下就拉低了他苦心营造出来的高贵,懊悔的是因为自己的原因,害的工友被‘上流社会’的人鄙视。
“你小点声,这是上流场所,注意素质!”
服务生送上套餐,意面、牛排、红酒,翁涛郑重地提起刀叉尝了尝,感觉这顿饭根本就不值七百块,毕竟他一天的工钱也才两百,而且还不一定每天都有活干。
工友干了口很涩的红酒,感觉特别难喝,皱着面皮道:“你是不是疯了,这么难吃的东西!”
“你懂什么,这是格调!”
翁涛鄙夷地看了眼工友,环顾了一圈周围,露出一脸陶醉,感慨说:“这里就是一扇门,一扇通向上流社会的门,我就是要像这里的人一样斯文高雅!”
工友嚼着七分熟的牛肉,根本理解不了翁涛心里是怎么想的,在他看来,翁涛和他没什么两样,连刀叉都不大会用。
从西餐厅出来,那位工友径直回了工地,自然要和正在聊天、打牌的其他工友说说这事。
提到翁涛,宿舍内的工友俱都露出不屑神色,毕竟在工地上,评判一个人往往依照手艺的高低,工友们对翁涛的评价,就是手艺一般,但工作起来却是最差劲的那个。
“这人看了几本书,走火入魔了,天天拽个什么啊!有句话怎么说来着?心比天高,命比纸薄。”
命比纸薄的翁涛一回到宿舍,所有打牌、聊天的工友便都看着他笑,有的叫道:“翁涛,你又帮警察破案去了?”
翁涛哼了一声,面露不屑:“警察算什么,那些人没几个厉害的。”
说着,便捧起他那台二手播放器,看手机店老闆帮他下载的《重案六组》,他每看完一段后,总要‘研究’一番,反覆观摩作案手段以及破案思路,让自己分别站在罪犯与警察的角度进行推演,还不时翻开笔记本做笔记。
有工友又故意嚷道:“一定是你水平太次,警察都懒的听你的!”
翁涛睁大眼睛:“你怎么这样凭空汙人清白……”
“什么清白?之前我亲眼见你被派出所的人轰了出来,说你水平太渣,不要在哪丢人现眼。”
翁涛涨红了脸,额上青筋条条绽出,争辩道:“我们那是讨论不能算轰……讨论!……公检法的事,能算轰么?”
接着便是难懂的话,什么‘刑法犯罪构成理论’,什么‘完美犯罪的四个要素’之类,引得众人都粜ζ鹄矗奚崮诔渎丝旎畹目掌?br/>
翁涛看了一集电视剧,涨红的脸渐渐复原,旁人便又问道:“翁涛,你当真听过某教授讲课么?”
翁涛看着问他的人,显出不屑置辩的神色。
他们便接着说道,“那你怎么不去当警察呢?当不成警察,干个辅警也行啊。”
翁涛说的无比自信:“当警察干什么?办的都是和老头老婆拉家常的鸡零狗碎的事,我适合当刑侦专家。”
此时宿舍的老旧电视里正放着一档法治节目。
节目里讲的是一桩灭门案,凶手的作案手法极其残忍,工友们一把炸金花打完,俱都被电视里的节目吸引了注意力,互相讨论起来。
见工友们在讨论电视里的案子,翁涛便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优越感,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子,发表着自己的高论:
“灭门案无外乎熟人与陌生人作案两大种,其中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最大,而且多为日常生活矛盾。从犯罪心理学角度来说……”
“说什么说,还让不让看电视啦?你又飘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!”有工友打断了翁涛的高论。
翁涛十分失意,大声说:“你们是不知道我的本事,我是受过西方思想、罗马法的影响的,还研究过着名的辛普森案,某教授都说我有刑侦天赋,不信你们看我的笔记!”
没有人理他。
工友们看完节目,便继续热烈的打牌。